八月底,省城的热浪还没完全退去,但早晚的风里已经带了丝若有若无的凉气。大学校园彻底空了,宿舍楼里静悄悄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能传出老远的回音。凌霜的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地上放着两只帆布大行李袋,鼓鼓囊囊的,旁边还有个捆扎结实的纸板箱。凌霜蹲在地上,进行最后的清点。她没多少时髦衣服,行李袋里塞得最多的,是书。专业课本《土壤学》、《作物栽培》、《植物保护》硬邦邦的书角把袋子撑出棱角;几本厚厚的笔记本,页脚都卷了边,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课堂笔记、读书心得,还有从徐瀚飞信里摘抄下来的、关于农事土法的零碎记录;一摞农业科技期刊和剪报,用细麻绳捆得结实实。
她打开纸箱,里面更杂。有半旧的计算尺、绘图仪,是系里处理旧教具时她淘换来的;几个塞得紧紧的玻璃广口瓶,里面是她按书上说的方法,自己收集制作的本地常见作物病害标本,叶片干枯了,但病斑还清晰可见;一包用油纸裹了好几层的各种蔬菜种子,是农学实验田收获时她特意留的;甚至还有一小卷用剩的pH试纸,和一张她根据记忆重新描绘、放大了一些的比色卡。
这些都是她的宝贝,是四年大学的积累,也是她准备带回去的“武器”。
她拿起一本笔记,随手翻开一页,上面除了公式图表,还有她用工整小字添上的批注:“此法在山区坡地可否适用?需考虑降雨冲刷……可与徐信中提及的等高种植结合思考。” 另一页贴着从报纸上剪下的小块文章,介绍外地稻田养鱼经验,旁边写着:“我县水田分散,但或可小规模试点?需先解决鱼苗越冬。”
这些字迹,有的墨迹尚新,有的已微微晕开,记录着她几年来的思考和点滴灵感。现在,这些纸上的东西,就要跟着她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去接受检验了。
清点完,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链,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腰,环顾这间住了四年的宿舍。床铺空了,桌子光了,只剩下她这一堆行李,和满室的寂静。心里没有太多离愁别绪,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急切。
最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没什么贵重东西,是一叠用牛皮筋仔细扎好的信。最上面一封,信封已有些磨损,是徐瀚飞最近寄来的那封。她没再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她几乎能背下来了。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信封表面,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和温度。这些信,是她行囊里最特殊、也最重的一份“行李”。
“凌霜!车快来了吧?东西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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