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瀚飞回到省城机械厂的那间拥挤宿舍,已是深夜。带着一身风尘和姜家坳夜晚的清冷气息,他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宿舍里其他工友早已鼾声四起,只有窗外路灯昏黄的光透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窗影。
凌霜最后那个平静却带着疏离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口,比连日的加班熬夜更让他疲惫。他摸黑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没有开灯,直接和衣躺下。黑暗中,林婉儿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和凌霜沾着泥点却眼神清亮的脸交替浮现。前者带着刻意营造的亲昵和隐含的优越,后者则带着受伤后的倔强和一丝他从未见过的、令他心慌的冷漠。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必须做个了断。不能再让林婉儿这样不清不楚地横亘在他和凌霜之间。凌霜的信任,像易碎的琉璃,他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的犹豫和逃避而受到任何伤害。
第二天上班,徐瀚飞一直心不在焉。车床的轰鸣声让他头疼,图纸上的线条也变得模糊。他知道林婉儿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中午休息的铃声一响,他没去食堂,径直走向厂办那部老旧的摇把式电话机。
手指拨动冰凉的号码盘,他的心也跟着一下下收紧。电话接通,是医院总机,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麻烦请转护士站,找林婉儿同志。”
等待的几秒钟格外漫长。终于,那个熟悉又让他厌烦的声音在听筒那端响起,带着一丝慵懒和意外:“喂?哪位?”
“是我,徐瀚飞。”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林婉儿带着笑意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刻意的熟稔:“哟,瀚飞啊?真难得,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回厂里了?姜家坳那边……考察得怎么样?” 她故意把“考察”两个字咬得有点重。
徐瀚飞没理会她的弦外之音,直接切入主题,语气严肃:“林婉儿同志,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清楚。请你以后,不要再以任何理由去姜家坳合作社,也不要再在凌霜面前,提起任何关于我过去、或者我们两家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短暂的寂静后,林婉儿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徐瀚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基层考察是工作!我跟凌霜同志提起过去,那也是事实,是关心你!你跟她……你们才认识多久?她了解你什么?了解你们家以前……”
“她了解现在的我,就够了。”徐瀚飞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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