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但姜家坳后山向阳坡上的野樱花,已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粉白骨朵。合作社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丫上也缀满了嫩芽。风一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苏醒的气息和隐隐约约的花香。
可凌霜没心思赏花。她坐在借来的公社办公室里,对面是戴着老花镜、慢条斯理翻看着一沓材料的工商所老陈。桌上摊开的,是她和姜老栓、李叔他们折腾了好几个晚上,又经徐瀚飞在信里逐条修改、最终誊写清楚的《姜家坳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章程(草案)》,还有五花八门的申请表格、证明文件。空气里飘着劣质茶叶和旧纸张的味道,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哒咔哒走着,每一声都敲在凌霜紧绷的心弦上。
“凌霜同志啊,”老陈推了推眼镜,从章程上抬起眼,“这‘注册资本’……五万块?你们几个村,凑得齐?”
凌霜心里一紧,面上尽量保持镇定:“陈同志,我们这是‘认缴’,不是一次性要拿出这么多现金。章程里写了,姜家坳以现有的作坊、设备、存货,还有‘凌霜农品’这个品牌的使用权作价入股。张家沟、李家坪、王家屯他们,主要是以未来三年内,按约定标准提供的山货原料来折价,另外再凑一部分现金。加起来,估摸着这个数。”
老陈“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指在“出资方式”那栏慢慢划着:“品牌作价……这个新鲜。评估报告有吗?谁评的?”
“目前……还没有正式的评估报告。”凌霜实话实说,手心有点冒汗,“是我们几家自己商量着,参照这两年合作社的销售情况和品牌在周边的认可度,大致估了个数。这个作价,主要是体现在股权分配和以后的利润分配上,大家伙都认。”
老陈不置可否,翻到“董事会”设置那页:“董事会五个人,你们姜家坳占俩,其他村各一个。总经理是你,嗯……特别顾问,徐瀚飞?这徐瀚飞同志,是你们公司的?”
“他不是我们村的,在省城机械厂工作。是我们合作社……哦不,是公司发展的重要顾问,从技术、管理到外面跑销路,都给了我们很大帮助。这次成立公司,也是他帮忙起草的章程框架。”凌霜解释道,心里有点打鼓,怕这“编外”顾问的身份不合规矩。
老陈抬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又往下看。问的问题越来越细,从经营范围、到财务制度、到利润分配方案、再到风险承担。凌霜一一回答,有些地方记不清了,就赶紧翻看自己带来的、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些问题她答得有些磕巴,但态度极其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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