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得脚步踉跄的杜成,却还没忘记这顿饭该谁结账。
他身子歪了歪,一手撑住油腻的塑料桌面,另一只手有些发颤地摸向裤袋,掏出那个用了好些年的旧皮夹。
他付钱的动作虽笨拙迟缓,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执拗——说好了他请,就必须是他请。
章恒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伸手,也没出声阻拦。
他太了解杜成这脾气,家境宽裕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他那份融在骨子里的耿直与豪爽。
对杜成而言,应承下来的事便是板上钉钉,朋友间抢着付账非但不是客气,反而会折了他面子,败了他酒兴。
夜风裹着未散的炭火气拂过,章恒只觉得酒意微微上涌,心里却是一片了然平静。
几人就在这烟火气未散的摊子前道别,含糊的叮嘱和笑声散在夜风里。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变形,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随着步履晃动。
章恒、邓飞亮、周康三人互相搭着肩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宾馆走去。
身上浓重的酒气几乎能凝成实质,这时候回专案组,除了熏人,也确实无事可做。
该查的都已部署下去,该等的消息却急不来。
与其在办公室干熬,不如抓紧时间养精蓄锐,谁都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明天。
回到宾馆房间,关上门,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章恒在门口顿了顿,让疲惫慢慢从紧绷的肩背渗透出来。
他脱下沾染了烟火气的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当头淋下,冲刷着皮肤上的黏腻,也冲淡了夏夜残留的最后一丝燥热。
水汽蒸腾中,他闭上眼睛,任水流划过眉骨,鼻梁,下颌,仿佛也暂时冲走了沉甸甸的案卷压力。
换上干爽柔软的睡衣,用毛巾胡乱擦着湿发,他走到窗边。
窗外城市灯火流转,夜色正浓。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苏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澈温软,说着些家常琐事,今天遇见了谁,吃了什么,看了什么有趣的新闻。
章恒靠在窗框上,低声应和,偶尔插上两句。
没有讨论案情,只是最平常的闲聊,二十分钟过去,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放松下来,一直紧绷如弦的神经,在这絮絮叨叨的声线里,被一寸寸抚平。
电话挂断,房间里彻底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均匀而低微的送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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