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们的任务更需精细和耐心。他们拿着剪好的油纸条,重新蹲到每一块光伏板的接线口旁。那接口狭窄,金属边缘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们必须先用油纸将接口裸露的金属部分严密包裹起来,不能留一丝缝隙,如同包扎一个珍贵的伤口。油纸在他们粗糙的手指间被仔细抚平、贴合,然后接过妇女们递来的细麻绳,一圈一圈,紧密而均匀地缠绕上去,最后打上牢固的结。陈阳不放心,举着李大叔的旧手电筒,挨个检查,手指细细抚摸每一处缠绕的接缝:“这里,再缠两圈……对,就是这样,要把所有可能进气的缝都压实。”
李大叔也蹲在一个后生旁边帮忙。他的手因长年劳作而关节粗大、皮肤皲裂,却异常稳定。他裹出的油纸套子饱满匀称,麻绳的缠绕间距仿佛用尺子量过,松紧度恰到好处,既牢固又不至于勒坏纸张。他一边缠,一边低声对旁边的后生说着要领:“手要稳,心要静。这东西,缠的不仅是纸,是咱们往后亮堂堂的日子。”.
当拾穗儿抱着从家里仓房梁上取下的、最后两卷用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气喘吁吁跑回向阳坡时,天已完全黑透。墨蓝的天幕上,星星一颗接一颗地跳出,清冷的光辉洒下来。坡上,手电筒和几盏马灯的光晕勾勒出人们忙碌的身影。妇女们低低的交谈声、剪刀的轻响、后生们互相提醒的短促话语,以及麻绳拉紧时细微的“嗖嗖”声,和着远处隐约的狗吠、坡上永恒的风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夜曲。
她看见张奶奶没有参与剪裁,而是坐在妇女们旁边的小凳上,就着马灯的光,仔细地将一团团麻线理好,递给需要的人。老人嘴里喃喃着,声音不大,却在静夜里清晰地传到拾穗儿耳中:“……这油纸啊,还是老法子做出来的好。你爹那年去北边收皮子,遇上连阴雨,全靠这纸裹着,几十张好皮子一点没霉。他说,东西不在贵贱,用对了地方,就能顶大用……”
夜色愈浓,星光愈亮。
当最后一个接口被油纸和麻绳严密地包裹好,陈阳凑近,再次拧亮手电筒,光束仔细地扫过。油纸在光下泛着柔和的、蜡质的光泽,紧紧贴合着金属接口,麻绳缠绕的纹路清晰而整齐,像一个精心制作的、厚实的茧。月光也流泻其上,交融成一种温润而坚实的质感。.
“妥了。”李大叔终于直起有些僵硬的腰,将一直叼着却没点的旱烟杆从嘴边拿开,在旁边的石头上轻轻磕了磕,仿佛磕去了一整日的忧劳。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更满是如释重负的欣慰:“任它夜里潮气再重,风再往缝里钻,也休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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