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燥。
“苏全,”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却一字一字,清晰得砸在昏沉的空气里,“拿我的帖子,再上一次季府。就说……江宁苏忘机,愿以祖传螭纹双环佩为注,请季先生赐教,赌一局‘辨珉玉’。”
季府“漱玉斋”的敞轩,临着一池残荷。水是活水,引自城外,潺潺有声,将轩内的闷热驱散了些。轩阔大,两面敞着,另两面是顶天的花梨木多宝格,格上物件不多,每一件却都静静踞在柔光里,不言不语,自有分量。正中一张宽大的紫檀平头案,光可鉴人,此刻案上只摆着苏忘机那方锦匣,螭纹佩静静卧在红绒上。
季墨林靠在黄花梨圈椅里,捻着几茎清髯。五十许人,面皮白净,一双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却如古井,望不见底。他穿着件香云纱的衫子,手里把玩着一对玉核桃,摩挲得久了,泛起一层深沉的琥珀光。他未看那玉佩,只含笑望着立在案前的青年。
“苏世兄,”季墨林声音不高,温润如玉磬相击,“藏玉阁苏老先生的眼力,当年在江宁,可是这个。”他微微翘了翘拇指,“世兄家学渊源,老朽是佩服的。只是这‘辨珉玉’的赌局……呵呵,珉之似玉,而实非玉,最是考较功夫,也最是伤人颜面。世兄以祖传重器为注,可是想清楚了?”
苏忘机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洗得有些发白,站在满室珍玩与季墨林通身的气派前,单薄得像一枚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可他腰背笔直,目光平视,并无闪躲。
“想清楚了。”苏忘机道,声音依旧带着点沙,却稳,“就赌眼力。请季先生出九件器物,珉、玉混杂,晚生当场指认。错一件,这佩便归先生。若侥幸全对……”他顿了顿,“不敢求先生重宝,只求先生一幅墨宝,为‘藏玉阁’题个新匾。”
“哦?”季墨林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眼中笑意深了些,那口深井漾开一丝波纹,“苏世兄好气魄。只是这赌注,于老朽似乎重了些。”他指尖点了点锦匣。
“物归明眼,不算辱没。”苏忘机答得简短。
季墨林静默片刻,手中玉核桃“咯”地轻响。“既如此,老朽便僭越了。”他抬手,轻轻一击掌。
候在轩外廊下的两名青衣小厮,应声而入,抬进一只罩着锦袱的托盘,轻轻置于紫檀案另一端。季墨林起身,亲手揭开锦袱。
霎时间,轩内仿佛亮了一亮。并非珠光宝气,而是一种内蕴的、沉静的光华流转。九件器物,材质各异,形制不同,错落有致地陈在乌檀底托上。有莹白如截肪的玉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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