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
狂风越来越猛烈,卷起的沙石打在车篷上,噼啪作响。
天阴沉得如同一口倒扣的黑锅,远处不时亮起惨白的闪电,紧随其后的是隆隆的、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
如今,故事还没开始讲,讲故事的人,却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千里之外的长城脚下,冰冷的喜峰口。
“黄伯,家里……爷爷,怎么样了?”林怀安嘶哑着嗓子问。
“老爷……”
黄贤亮的眼泪又下来了,“接到县里的口信,说有重要公文要送达,可能……可能是三少爷的消息。
老爷就一直坐在堂屋里,从早上坐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一句话也没说。
大少爷还没有到。家里……家里已经挂上白灯笼了……”
白灯笼……林怀安的心又是一阵抽紧。
按照北方的习俗,只有家里有人过世,才会在大门外挂上白纸糊的灯笼。
骡车终于驶出了西山,上了通往海淀镇的官道。
雨,终于在一阵撕裂天地的闪电和炸雷之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篷上、地面上,瞬间就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道路很快就变得泥泞不堪,骡车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快点!再快点!”
黄贤亮焦急地挥着鞭子,但在这样的暴雨中,速度实在提不起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只有车头挂着的一盏昏黄的马灯,在暴雨中摇摇晃晃,照亮前方一小片模糊的路。雷声、雨声、车轮碾过泥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悲怆的挽歌。
林怀安浑身早已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脸颊不断流下,但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心中只有一片冰凉的麻木和翻涌的悲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暴雨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前方,海淀镇的轮廓,在夜色和雨幕中隐约可见。
当骡车驶进军机处胡同时,林怀安的心猛地一沉。
即使在漆黑的夜色中,他也清晰地看到,林宅那扇熟悉的黑漆大门外,果然已经挂上了两盏惨白的纸灯笼!
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发出惨淡的光,照亮门楣上那块“诗礼传家”的匾额,显得格外刺眼而凄凉。
门口,已经聚拢了一些闻讯赶来的邻里和亲戚,人人脸上都带着悲戚和叹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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