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有了重量。
当塔格离开峡谷,独自潜入上方墨汁般浓稠的山林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空气变得粘滞、厚重,像无形的凝胶包裹着身体,每一次抬腿、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额外的力气。这不是心理作用,是物理规则在细微处的倾斜。就像这片土地本身已经疲惫不堪,连承载一个猎人的重量都显得勉强。
他调整呼吸,将身体的重心压得更低,移动得更慢。猎人的本能告诉他,在这种异常的环境里,速度不是优势,对环境的感知和适应才是。他左手反握短剑,右手空着,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方向的袭击。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分辨出树干、岩石、灌木的轮廓,但这些轮廓的线条似乎都有些……模糊。不是视觉上的模糊,而是存在意义上的“不坚定”,仿佛它们随时会溶解在更深的黑暗里,或者扭曲成别的形状。
气味也很奇怪。腐烂的叶子、湿土、树脂的常规气味下面,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锈蚀又混合了甜腻花果腐烂的异味。这味道让塔格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喉咙发干。他记得莱拉说过,那片“坏疽”在吸收“存在的鲜活性”。现在,连空气里的“正常”气味,似乎也在被某种东西缓慢地剥离、替换。
他需要猎物。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洞穴里八个人,加上他们自己,还有昏迷的索恩,都需要食物来维持生命的热量。孩子们空洞的眼神,汉娜腿上溃烂的伤口,老彼得绝望中的祈求……这些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必须带回点什么。
他选择了一条远离荧光村庄方向、向上风处攀爬的路线。理论上,上风处的空气和生态受“坏疽”污染应该较轻。但理论在这片扭曲的山林里,显得苍白无力。
走了大约十分钟,他发现了第一个活物——或者说,曾经是活物的东西。
那是一头林鹿,体型不大,应该还是亚成年。它侧躺在一丛枯死的蕨类植物旁,身体已经僵硬,眼睛圆睁着,瞳孔扩散,映不出丝毫星光。死因不明,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但塔格蹲下仔细查看时,发现了异常:鹿的毛发失去了光泽,变得干枯灰败,轻轻一碰就成片脱落,露出底下同样灰败、毫无弹性的皮肤。更诡异的是,鹿尸周围的地面,出现了一圈颜色略浅于周围土壤的、干燥的环形区域,区域内的植物(哪怕已经枯死)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脆化,仿佛经历了远超实际时间的风化。
塔格用短剑轻轻戳了戳鹿尸的一条后腿。触感不是僵硬,而是酥脆。腿骨在轻微的压力下,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竟然断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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