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态度或有转圜。刘家更是被逼至悬崖,接下来,恐有更疯狂反扑。姑娘需早作筹谋。”
沈青梧颔首。她岂会不知。今夜虽险死还生,却也因祸得福,至少暂时打破了僵局,让皇帝亲眼目睹刘家(或其背后势力)的肆无忌惮,亦让自己的冤屈与存在,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再度狠狠撞入帝王心防。
“佛堂井中之物……”她想起最后那句。
“皇上已悉知。”崔嬷嬷道,“太后娘娘早将证物密存,相关记录也已呈送御前。只是……刘家那边似已得风声,正全力抹消痕迹,并试图祸水东引。他们动作极快,我们在宫外的一些线索……恐又被掐断。”
沈青梧闭目。敌人反应之迅捷,势力之盘根错节,确远超预期。但她未气馁。至少,那具婴骸邪物已置于皇帝眼前。只要皇帝非全然昏聩,便该知此事背后的阴毒与严重。这将成为悬于刘家头顶的利刃。
“嬷嬷,代我向太后娘娘叩谢救命回护之恩。”沈青梧睁眼,眸光虽疲惫,却凝着坚定,“前路纵险,青梧无悔。唯请娘娘务必提防刘家狗急跳墙,尤是……北边。”
北边,指北狄,亦暗合父亲密信中通敌之疑。
崔嬷嬷神色一凛:“老奴谨记。姑娘宽心,娘娘自有韬略。您先好生将息。”
喂沈青梧服下安神汤药后,崔嬷嬷熄了大部分灯烛,只留一盏小灯,悄声退去。
暖阁重归寂静。药力渐起,驱散部分疼痛,带来沉重困意。
沈青梧卧于柔软衾被中,却难即刻入眠。今夜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轮转。萧景煜那震惊、复杂、甚至隐现痛楚的眼神,沈忠浴血拼杀的身影,太后沉稳却暗藏机锋的话语,赵莽、刘玉狰狞的嘴脸……最后定格于萧景煜独立风雪中,那瞬息的苍老与寂寥。
恨吗?自是恨入骨髓。四年前的毒酒,沈家的鲜血,冷宫四载非人折磨,哪一桩不刻骨铭心。
可除了恨,似还有些别的。见他眼中那闪逝的、或许连其自身都未察的悔痛与挣扎时,她心湖竟漾起一丝极微弱、近乎可笑的……涟漪。
不,不可心软。沈青梧用力掐了一下伤处,尖锐的痛楚令她霎时清醒。他是帝王,他的愧疚更改不了他曾做的抉择,抵消不了沈家的血海深仇。他们之间,早隔了尸山血海,再无转圜余地。
如今,她不过是他棋枰上一枚突然复活、搅乱局面的棋子,或许亦是他制衡刘家、肃清朝局的一把刀。他们之间,只剩利用与反利用,较量与反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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