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来了,她挤上去。车厢里人很多,空气污浊。她抓住吊环,闭上眼睛,将脸埋进羽绒服竖起的领口里。汽车的颠簸,人群的嘈杂,都变得遥远。
只有胃部的疼痛,和心里那片冰冷的、荒芜的空洞,无比清晰。
三、回到出租屋的寂静夜晚
晚上七点,张艳红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打开那盏昏黄的节能灯,狭小、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空间,是她一天奔波后唯一的归处。
她没有立刻做饭。胃痛让她没有任何食欲。她放下背包,脱掉外套,直接躺到了那张硬板床上。冰冷的床板透过薄薄的褥子传来寒意,但她懒得去拉被子,只是蜷缩起身体,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能听到血液流过太阳穴的细微嗡鸣,能听到远处巷道里偶尔传来的狗吠和摩托车的引擎声。
二十三岁生日。就这样过去了。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祝福,没有礼物。只有银行的扣款短信,和账户里仅剩的三百二十六块四毛一。只有胃部持续的疼痛,和心里那片望不到边的、寒冷的荒原。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过生日,母亲虽然偏心,但总会给她煮一碗面,煎一个金黄的荷包蛋,铺在面上,说“吃了长寿面,平平安安又一年”。父亲会难得地露出笑容,用粗糙的手摸摸她的头。哥哥可能会不情不愿地分她一颗水果硬糖,然后抢走她碗里的蛋黄。
那些记忆,在此刻冰冷的黑夜里,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到的、模糊而温暖的光晕。遥远,不真实,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甜美。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是她初中辍学打工那年?是父亲第一次重病住院那年?还是她来到南城,进入这个看似光鲜、实则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公司之后?
也许,生活从来就是这样。只是她以前太小,被那点可怜的温暖蒙蔽了眼睛。现在,她长大了,二十三岁了,看到了生活冰冷坚硬的真相——它由债务、疾病、索取、疲惫、孤独和永无止境的挣扎构成。温情和快乐是奢侈品,是短暂的幻影,是命运偶尔施舍的、为了让你在接下来的重击中心存侥幸的毒药。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滚烫的,安静的,顺着眼角流进鬓发,滴在粗糙的枕巾上。她没有出声,只是任凭眼泪流淌。为这无人记得的生日,为这沉重的债务,为病重的父亲,为贪婪的家人,为看不到希望的未来,也为这个在深夜里独自哭泣的、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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