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暴前的死寂
后天。
这两个字,在张艳红接完那个电话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缓慢、却无可阻挡地落下。距离母亲抵达南城,还有不到四十个小时。每一分钟,都被拖拽得无限漫长,又被恐惧压缩得如同刹那。
她没有将手机摔坏的“意外”视为转机。她知道母亲。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一部坏掉的手机,拦不住一个铁了心要南下的母亲。她甚至能想象,母亲在车站联系不上她时,会如何凭借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直接找到公司地址——那地址并不难查,丽梅集团的总部大楼在南城颇有名气。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在母亲抵达火车站时去拦截,用最激烈的方式阻止她来公司;或者,干脆在那天请假,手机关机,玩消失,赌母亲等不到人、闹一阵后无可奈何地离开;甚至,冒出一个更阴暗的念头——立刻辞职,一了百了,彻底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城市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但每一个念头,都在升起后迅速被她自己否决。去火车站拦截?她无法想象在人来人往的车站,与母亲爆发激烈争吵会是怎样的场景,那只会将私人的难堪暴露在更多陌生人面前,且未必能阻止母亲。请假消失?母亲说了,会在前台一直等。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绝对做得出在丽梅集团大厅里枯坐、甚至闹出更大动静的事情。到那时,局面将更加不可收拾。辞职?这个看似最决绝的选项,在她心头滚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不甘。她刚刚在韩丽梅那里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认可,刚刚接手一个看起来“重要”的项目(哪怕只是打杂),刚刚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职场残酷规则的门道,刚刚燃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想要挣扎着“变好”的火苗。辞职,意味着一切归零,意味着她之前的煎熬、努力、屈辱,全部白费。她将一无所有地回到原点,甚至更糟——背着一段短暂而“失败”的职场经历,以及一个因家庭问题被迫离职的名声。
而且,她能逃到哪里去?南城尚且如此,回到那个小镇,回到母亲身边?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将她未来人生所有的可能,彻底埋葬。
无路可逃。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铁箍,死死勒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胃部的疼痛成了背景音,时刻提醒着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极限。但比胃痛更折磨人的,是那种眼睁睁看着灾难逼近,却束手无策、无处可藏的绝望。
在母亲来电后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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