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浓,赤阳草的红光从草叶底部往上透,像地底有火在逆流。陆仁把青衫领子竖到最高,月轮在衣下透出幽蓝,照得他半边脸像浸在海水里。
“洞在峰腰,再往上三里就是雪线,若荒兽真在洞内……我此刻转身,还来得及。”
可脚步已先一步抬起,像被那堆蜕皮勾住脚踝,一步步拖向黑暗。
洞口比他想象中冷。
刚靠近,一股腥甜味扑面——像雪里埋了一瓮旧血,又被日头反复蒸晒,蒸得血里带甜,甜里带腐。
陆仁屏息,指尖在铜环上一刮,一缕潮刃溢出,化作月光凝成的丝线,在指尖绕了三圈。
“若有禁制,先断它一截。”
他侧耳,洞内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沙沙”走雪。
确认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回声都被黑暗吃掉,这才屈指弹出一粒止水丹。
丹丸入口,一股冰凉顺着喉头滑下,在胸口“叮”地一声化开,像往沸油里倒进一桶冰水——丹海瞬间被压成镜面,心跳、血流、丹火,全部沉入镜底。
他整个人顿时像被自己的影子丢下,轻得连风都托得住。
抬脚踏入,鞋底刚沾地,洞内立刻响起极轻的“咔”,像有人替他踩碎了一块看不见的冰。
洞内无风,却更冷。
石壁渗出灰白霜粉,粉里夹着细小黑点,像干涸的血星。
陆仁把潮刃放长三寸,借月光照路,光一贴上石壁,立刻被吸走半截,像黑暗里藏着看不见的兽,正一口口舔食光亮。
他不敢再大亮,只留一缕薄若蝉翼的幽蓝,贴地而行。
转过第一道弯,腥味陡浓,脚下“噗”地一声软。
低头看,满地蜕皮——每一片都巴掌宽,长逾三尺,表面布满月缺形暗纹,暗纹里嵌着极细的赤红草丝,像有人用赤阳草汁在皮上绣出火焰。
蜕皮层层叠叠,堆成半人高,最底下那层已脆成粉,最上面却还带着弹性,像刚褪下不久。
陆仁蹲身,两指拈起一片,指腹立刻被割出一道白线,血珠刚冒出就被皮上暗纹吸走,留下一粒细小的红痣。
“……缺月魍一次只蜕一张,这里却有上百。”
他心跳沉了一下,像被自己的影子拽住。
“除非——它在催熟自己,强行连蜕。”
念头一起,丹海镜面“咔”地裂开一道发缝,止水丹险些压不住。
他赶紧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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