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一线,肤色被灯火映得苍白,像一块才出土的寒玉,尚未习惯人间温度。
“陆道友,听说你来自东北荒漠,真是远来辛苦啊。”
阎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火髓共振的嗡鸣,像从地底传来,“道友既然以达混沌境界,为何不直接来我宗门交流论道反住驼铃栈简陋之地,恐委屈了道友,也显得我望陵城修士,待客不周。”
他语气客套,目光却落在陆仁右腕——布条下,骨环轮廓若隐若现,幽蓝月纹一闪即灭,像夜航船上的灯号,只给懂的人看。
陆仁微微颔首,声音从面具后透出,沙哑得仿佛也被寒玉霜丝滤过:“远道而来,岂敢妄自叨扰。”
他说话时,指腹不动声色地摩挲骨环,鲸齿轻叩,回应却控制在仅自己可闻的“叮”一声——像把心跳关进匣子里,不给外人听。
阎岷的指尖,在膝上节奏微乱,火听之法捕捉到那声极轻的“叮”,却辨不出源头,只能感觉到一缕幽寒,像有人把冰针贴在他耳后。他抬眼,笑得温雅:“道友既来自大漠,想必惯于寒苦。只是斗法台在城北,风沙更利,不知平日所修,以何法御寒?”
话里带着试探,像递出一盏火髓茶,表面热气蒸腾,底下却藏着冰珠。
陆仁听得分明,却故作不觉,只抬手接过侍童奉上的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拂——
寒火互噬的“嗤啦”声,被拂成一缕白雾,雾中,他看见自己面具的倒影:月牙冷光,像一道未愈的疤。
“寒与热,皆外象。”
陆仁放下茶盏,声音仍低,“我所修粗浅,不过借月影遁,避其锋芒,再借潮生篇,以水克火,以阴化阳。雕虫小技,难入二位长老法眼。”
他说得含糊,却把“月影遁”“潮生篇”两个名字,轻轻放在案上,像放下两枚棋子——
棋子背面,刻着真正的底牌,却不翻给人看。
阎苍眉梢微挑,火髓灯焰随之一晃,像被风咬了一口。
“月影遁……”他低声重复,似在咀嚼这三个字,又似在回忆某本古籍里残缺的篇章,“昔年遗府海图,曾载此术,可借月魄移形,瞬息十里。道友机缘,令人羡慕。”
话说得羡慕,目光却更深——
那目光像火鸦的喙,轻轻啄在铜面具上,想啄开一道缝,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兽。
陆仁任他看,只垂眸凝视茶汤,仿佛茶面浮动的不是冰珠,而是另一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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