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绳绑紧,又压上一块小石头。
“这样就行?”阿耆凑近看,鼻尖几乎贴上罐子。
“还不知道。”她说,“等三天。”
天黑后,她坐在床边,拿出柳枝记事本。那是用山中老柳枝削成薄片,串连而成,每一页都刻着浅痕,蘸灶灰水可写字,干后字迹隐去,遇潮又显——是她琢磨出的“会消失的笔记”。她翻开空白页,蘸了点灶灰水,写下一行字:
“今日以盐水腌笋,封存于陶罐。不知三日后可否食用,是否变质?如何去涩增香?”
写完,合上本子,塞回怀里。那本子紧贴胸口,像一颗不会跳的心脏。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陶罐。罐子原样不动,绳子没断,油纸也没破。她没打开,只是检查封口是否严密,手指沿着边缘一圈圈摸过去,像在读一首盲文诗。
阿荞醒来就跑去看罐子,趴在地上瞧底部有没有漏水。
“没有。”她说,“干的。”
白天她们照样出门找吃的。陈宛娘带阿荞去溪边捞水芹,溪水冰凉刺骨,她们卷起裤腿,赤脚踩进石缝间,用竹篓一点点淘。回来路上,阿荞一直问:“什么时候能开罐?”
“还要两天。”
她答得平静,心里却早已翻腾。她在想盐的比例,想温度的影响,想会不会发霉,想万一失败了,是不是还能再试一次。但她没说这些,只把担忧嚼碎了咽下去,如同咽下那些难吃的野菜根。
第三天早上,她终于解开绳子,掀开油纸。一股气味飘出来,不是臭的,是微酸的味道,有点像酸奶,又夹杂着一丝泥土的沉气。她伸手取出一段笋,颜色没变,质地也没软烂,看起来竟像是活了过来。
她切下一小块,自己先尝。
舌头一碰,就知道不对。太咸,又酸得刺嘴,后味还带涩,像咬了一口生铁皮。她皱眉,终究咽不下去,吐了出来。
阿荞看着,也想试。她给了一小片。
阿荞咬一口,眉头立刻皱成一团,呸地吐出来。
“太酸!”她说,“难吃!”
陈宛娘没说话。她把剩下的笋重新放回去,盖好油纸,压上石头。然后蹲在罐子旁边,盯着它看。阳光照在罐身上,映出一道裂纹的影子,像命运划下的刀痕。
酸是正常的。发酵就会产酸。问题是味道太单一,只有咸和酸,没有香味,也没有层次。如果加点东西进去呢?
比如姜?比如蒜?比如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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