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子上也遭了殃。一伙溃兵半夜进村,挨家挨户搜粮食。王家地窖被发现了,粮食被抢光。世贵的杂货铺被砸了,货被抢了。世富的木匠铺,工具被拿走了大半。
最危险的是那晚溃兵闯进王家老宅。王文修和世连拦在门口,说家里没粮食了。一个兵痞举着枪:“没粮食?搜出来老子毙了你!”
眼看就要出事,泽喜突然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那把祖传瓦刀。
“老总,”他声音不大,但很稳,“粮食真没了。这点钱,您拿着,买壶酒喝。”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是上次修茶楼老板赏的,一直贴身藏着。
兵痞接过钱,掂了掂,又看看泽喜手里的瓦刀:“小子,你想干啥?”
“不干啥。”泽喜说,“我是砌墙的,这是吃饭的家伙。老总要拿,就拿去。只求别伤人。”
兵痞看看瓦刀,又看看泽喜。那孩子虽然瘦,可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不像怕,倒像……像一块砖,硬,稳。
“行,看你还懂事。”兵痞挥挥手,“走!”
溃兵走了。王家的人都松了口气。王文修看着泽喜,半天说不出话。
“泽喜,”世连声音发颤,“你……”
“爹,没事了。”泽喜把瓦刀别回腰间,“他们就是求财,给了钱就行。”
“可那钱……”
“钱没了还能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从一个十岁孩子嘴里说出来,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十月,北伐军占领襄阳。
这回真不一样了。北伐军进城后,贴安民告示,开仓放粮,组织“农民协会”。店子上也成立了农会,会长是八队陈小狗——他现在改名叫陈志刚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说要“打土豪,分田地”。
王家又成了尴尬的存在。论成分,不算地主,可也不像八队那些赤贫户。农会的人来找泽喜,要他加入“工匠协会”。
“小王师傅,”陈志刚说,“你是手艺人,是无产阶级。咱们是一家人。加入工匠协会,一起革命。”
“革命是啥?”泽喜问。
“革命就是让穷人翻身,让富人下台。”
“那砌墙呢?”
“砌墙也是革命。给穷人砌房子,工钱减半,甚至免费。这是为革命做贡献。”
泽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砌墙,是为了让人有地方住。不管穷人富人,房子倒了,都得修。工钱该多少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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