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还在供桌上冒着热气,陈无咎的手指却已经从扇骨上移开,轻轻搭在了袖口那张银灰薄纸的边缘。纸贴着胸口,温温的,像块刚捂热的铁片。
老管家刚才那句“井底没人下去捞”,说得太顺了,像是早就排练过。可偏偏就是这份“自然”,露了马脚。
他没动,膝盖上的旧伤倒是抽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咧嘴。但他还是笑了,笑得像个被罚惨了、脑子也坏掉的纨绔少爷。
门又响了。
这次不是一条缝,是整扇门被推开,脚步沉稳,不快不慢,确实是老管家的步子。可这回他没端东西,两手空空,站定在祠堂中央,离尸体原先的位置三步远。
“少爷,”他开口,“你可知道,那三个死士是怎么进来的?”
陈无咎歪头看他,眼神涣散,语气懒洋洋:“还能怎么进?翻墙呗。咱家守夜的都睡死啦?”
“墙没翻。”老管家声音压低,“西角门的暗铃响了半息,巡夜人去查,只捡到一截断绳。可祠堂这边,没人通报。”
陈无咎眨眨眼:“哦?那你意思是……他们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不是地底。”老管家盯着他,“是有人开了中庭禁制,放他们进来的。而且——”他顿了顿,“禁制密钥,只有府里三位管事和我有。”
陈无咎的笑容一点点收了。
他慢慢坐直,手撑在蒲团上,指尖却悄悄往袖子里缩了缩,确认那张纸还在。
“所以呢?”他问,“你是来审我的?还是来查内鬼的?”
“我是来问你一句实话。”老管家往前走了一步,“你刚才,有没有碰那张纸?”
陈无咎一愣。
不是问尸体,不是问铜扣,也不是问东宫——而是直接跳到了密信。
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
“碰了。”他干脆承认,“还差点烧了手指头。”
老管家眉头一跳:“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看不懂。”陈无咎摊手,“符文扭得跟蚯蚓打架似的。不过我知道一件事——能做出这玩意儿的人,肯定不是街头卖机关匣子的瘸腿老头。”
老管家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竟真就在他旁边一块干净的地砖上坐了下来,动作利落,一点不像五十多岁的老人。
“少爷,有些事,我本不该说。”他低声道,“但今晚这一出,已经超出传信的范畴了。”
陈无咎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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