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御辇中,闭目养神。指节无意识地叩着膝头,一下,又一下。
外头传来陈安压低的声音:陛下,到城门了。
她睁开眼,掀开帘幔一角。巍峨的城门在晨雾中显出一道沉重的剪影。门洞下,一队人马候在那里——是李文渊带着几位重臣,并禁军副统领杨振。
御辇停下。云澜没下车,只隔着帘幔道:李相辛苦。前头带路吧。
臣遵旨。李文渊的声音透过帘幔传来,平稳恭谨。
队伍继续前行。出城门,上官道,两侧景色渐从街市转为郊野。深秋的清晨寒意料峭,枯草上覆着一层薄薄白霜。远处西郊山峦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伏踞的巨兽。
云澜放下帘幔,重新靠回软垫。指尖探入袖中,摸到那柄匕首冰凉的鞘。
猎场,要到了。
围场辕门高达三丈,彩旗招展。御驾抵达时,朝阳已跳出山脊,金光泼洒下来,把辕门前黑压压跪迎的官员、宗亲、禁军,都镀了一层刺目的亮。
鼓号齐鸣。云澜下辇,踏着猩红毡毯,一步步走向那座巍峨的明黄御帐。两侧跪伏的人潮中,无数目光偷偷抬起,又慌忙垂下。探究的,畏惧的,期待的,恶意的……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她背上。
她面不改色,径直入帐。
帐内已布置妥当。龙椅,御案,屏风,香炉。熏的是龙涎香,味道浓得发腻。云澜在案后坐下,陈安奉上温茶。
帐外传来通传声:北境镇北将军谢无戈,奉旨觐见!
宣。
帐帘掀开,谢无戈大步进来。他已换回将军朝服,玄甲外罩绯袍,腰间佩剑。脸上那道疤在帐内光线里显得格外深刻。他单膝跪地,甲叶铿然。
臣谢无戈,叩见陛下。
将军平身。云澜抬手,一路辛苦。
谢无戈起身,垂手立在下首。他没抬头,目光落在云澜案前那片空地上。帐内静了一瞬,只闻炉中香炭轻微的噼啪声。
围场各处,可都稳妥?云澜问,声音不高。
回陛下,臣已巡视一遍。禁军布防周密,各处哨卡皆已就位。北坡兽窟及周边,臣加派了双岗。谢无戈顿了顿,落星湖方向,按陛下吩咐,三里内已清场,只留例行巡查。
好。云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温热,滑过喉咙,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秋狝典仪何时开始?
辰时三刻,祭旗。巳时正,陛下开弓射鹿,典仪即成。之后便是各部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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