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很静,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她开始解头发,那支珍珠步摇被轻轻放在台上,珠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一滴凝固的泪。
“替我梳头。”她说,“梳最简单的髻,不要首饰,素衣。”
柳枝怔了怔,但没多问,拿起梳子。梳齿划过长发,一下,一下,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单调的声响。林晚闭上眼睛,感受着头发被拢起,绾成髻,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固定。
然后她起身,推开房门。
天色是那种将明未明的、浑浊的灰白。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回廊,带着初春凌晨特有的、刺骨的寒。她踩着露水打湿的石板路,走向书房。脚步很轻,但很稳,像走在一条她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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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虚掩着,漏出一线昏黄的光。林晚在门外站定,深吸一口气,抬手,叩门。
三下。不轻不重,像她此刻的心跳。
里面沉默片刻,然后传来武士彟疲惫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光晕昏黄,将武士彟的身影投在墙上,佝偻的,苍老的,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树。他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几张纸,墨迹未干,但他没在看,只是盯着虚空,眼神空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干涸的井。
“父亲。”林晚跪下,伏地行礼,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
良久,武士彟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她。那目光很沉,很重,像带着某种实质的重量,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
“你来了。”他说,声音嘶哑,“起来吧。”
林晚起身,垂手站在书案前,目光低垂,落在自己素色的裙裾上。她能感觉到父亲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像刀,试图剖开她的皮肉,挖出内里的真相。
“那封信,”武士彟终于开口,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在斟酌,“你怎么知道元庆去了卧虎山?怎么知道焰口洞危险?”
来了。最核心的问题。
林晚抬起眼,迎上父亲的目光。她的眼睛很黑,很清澈,映着烛火,像两簇小小的、安静的火焰。
“女儿不知道兄长去了卧虎山。”她说,声音清晰,每个字都咬得很准,“女儿只是做了噩梦,梦见兄长在一处山洞遇险,吓得惊醒。柳枝说女儿梦呓时提到了‘卧虎山’‘焰口洞’,女儿才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过此处记载,说有毒烟,入者不出。心中不安,才斗胆写信禀报父亲。”
半真半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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