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源问。
“意味着‘换种’论是不成立的。”林薇喝了口咖啡,“清军入关、统治近三百年,但从父系基因看,并没有出现所谓‘满人取代汉人’的遗传学证据。当然,有一定程度的混合,但比例远没有某些人宣称的那么高。”
她切换到下一张图:“但这里有个矛盾点。从线粒体DNA——也就是母系遗传来看,清代样本中确实出现了一些新的类型,频率虽然不高,但统计显著。这些类型与北方草原人群有亲缘关系。”
“所以是……女性流入较多?”
“可以这么理解。也可能是战争、迁徙导致的人口流动。”林薇收起平板,“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人口数量。”
她调出一份数据表格:“根据地方志、赋役黄册等史料重建的人口数据,明末中国人口大约在1.5亿到2亿之间。清初顺治、康熙时期,这个数字暴跌到不足一亿。虽然有战乱、天灾的因素,但下降幅度仍然大得异常。”
陈思源想起自己查到的数据:“是的,我看到的估计是下降了至少三分之一,有的地区甚至十室九空。”
“问题就在这里。”林薇压低声音,“如此剧烈的人口下降,如果是正常的战争和灾害导致,那么在遗传结构上应该会留下明显的‘瓶颈效应’——也就是人口锐减导致基因多样性降低。但我们从古DNA数据里,没有看到这种强烈的信号。”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爵士钢琴曲,慵懒的音符漂浮在空气里。
陈思源盯着林薇:“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么史料记载的人口损失数字被夸大了,要么……”林薇顿了顿,“损失的人口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可能集中在某些特定群体、特定阶层。而我们的采样,可能恰好避开了那些群体。”
“特定群体?比如?”
“比如城市居民、知识分子、工匠、士兵——那些在改朝换代中最容易被系统性清除的人群。”林薇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如果一场变局不仅仅是为了夺取政权,而是为了摧毁一个文明的精英阶层和技术传承者呢?”
陈思源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爬上来。
他想起那个被抹去的红印。想起《天工开物》被删改的章节。想起残页上沉翁关于“技之失”的叹息。
“当然,这只是推测。”林薇说,“遗传学只能提供线索,不能直接证明历史事件。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更多的古DNA样本,更详细的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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