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剖的,是近代中国为何一次次‘战败—签约—再战败—再签约’的恶性循环。外部侵略是外因,内部腐朽是内因,而信息与认知的隔膜,则是让一切加速溃烂的培养基。”
他转向技术团队:“沉浸式体验区‘谈判现场’的设计,要修改。不能只还原桌椅摆设,要利用全息投影和声效,营造出那种‘一边是坚船利炮的威胁和精心准备的国际法陷阱,一边是懵懂惶恐又各自算计的末日官僚’的窒息感。让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什么叫‘弱国无外交’。”
会议继续,细节在争论中不断完善。陈思源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但同时也有一股炽热的力量在胸中奔涌。他们正在做的,是将民族最惨痛的伤疤,用最精密的手术刀剖开,检视每一个溃烂的细胞,追溯每一缕毒血的来源。这过程必然伴随剧痛,但唯有彻底清创,方能真正愈合。
休息间隙,林薇走到陈思源身边,低声道:“我下周要带队去哈尔滨和常德,开始细菌战受害区的基因样本和口述史采集。那边……情况可能更艰难。很多幸存者年事已高,记忆模糊,或不愿再提。地方上的配合也需要细致沟通。”
“注意安全,也注意方式。”陈思源叮嘱,“尤其是心理疏导。揭开这些记忆,对采访者和被采访者都是二次冲击。需要专业团队支持。”
“赵老师已经协调了心理专家和医疗小组随行。”林薇点点头,望向屏幕上那幅越来越庞大的条约图谱,轻声说,“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追索文物、考证条约、分析基因,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记住仇恨吗?”
陈思源沉默片刻,道:“记得沈教授在‘求真论坛’上说过一句话:‘记忆不是为了背负枷锁,而是为了辨认来路,避免重蹈覆辙。’仇恨是简单的情绪,而记忆是复杂的智慧。我们梳理条约,是要看清规则如何被暴力践踏,文明如何因封闭僵化而脆弱;我们追溯暴行,是要警惕人性之恶在制度纵容下会达到何种地步;我们寻找血脉联系,是要确认无论经历多少摧残,文明的生命力依然深植于这片土地和人民之中。有了这份清醒的认知,我们才能更坚定地知道,未来要守护什么,要建设什么,要避免什么。”
林薇若有所思。这时,吴老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振奋。
“思源,小林,你们看!德国方面刚刚正式回复,同意启动首批‘庚子劫掠文物’的归还程序!清单里有47件,包括青铜器、陶瓷和古籍!而且,”他激动地放大一张图片,“这件‘西周凤鸟纹铜尊’,器底有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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