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一个爱读书的少年,喜欢看地图,想象山那边的世界。他本该有长长的一生,或许会成为教师、工程师,或者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杂货铺老板,娶妻生子,在平凡中老去。但这一切,在1942年秋天某个下午,被粗暴地截断了。他变成了一个编号,埋没在无数编号之中。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不是要唤起仇恨,而是要记住,他曾经来过,他有一个名字,他本该有的人生被夺走了。我们记住他,就是记住那场罪恶对所有平凡生命的践踏。记住,是为了不再重演。”
一块小小的、刻着“纪念所有无名受难者”和“王振海(1926-1942?)”字样的素色石碑,被安放在仪式角落。这石碑不会公开展出,它只存在于参与者心中,以及“血脉记忆”工程的加密档案里。
对林薇而言,这标志着她们的工作进入新阶段:从证据搜寻,转向个体生命史的复原与尊严的追认。这工作更细腻,更耗心力,但或许,也更能触及“记忆”的本质——记忆不是关于数字的,而是关于人的。
【历史闪回线】
清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9月,湖南浏阳山区。
秋雨绵绵,山路泥泞。但在密林深处一处废弃的炭窑旁,却聚集着上百号人。他们大多是附近的矿工、窑工、破产农民和走投无路的流民,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眼中燃烧着一种决绝的光芒。人群中,也混杂着几个穿着学生装、剪了短发的年轻人。
站在一块大石上讲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名叫龚春台的汉子。他原是个武秀才,因不满官府盘剥和洋人欺压,秘密加入了洪江会(哥老会分支)。此刻,他挥动着拳头,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乡亲们!工友们!这世道还有活路吗?朝廷把咱们的血汗钱拿去赔洋人,官府变着法子加捐加税,地主老财趁机盘剥,洋人开的厂子把咱们当牲口使!去年萍乡的兄弟,被镇压了,血流成河!可咱们不反,就有活路吗?饿死是死,累死是死,被官府逼死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反他娘的!搏一条生路出来!”
底下的人群骚动起来,响起压抑的附和声。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跳上旁边稍矮的石头,他叫蔡绍南,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同盟会会员。他的语调更文雅,但同样充满激情:
“龚大哥说得对!但咱们不光是为了一口饭吃!咱们是要建立一个新国家!没有皇帝,没有贪官,人人平等,天下为公!孙文先生在海外创立同盟会,就是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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