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杖毙文官拖拽出去时,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留下的一道长长血痕,已经被太监们用清水反复擦拭了三遍。
可空气里,那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却像跗骨之蛆,顽固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让人心头发慌
朱允炆重新坐回了那张冰冷的龙椅。
那张年轻斯文的脸庞上,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一种被冒犯、被背叛后,凝结成的,君主的冷漠。
“陛下!老臣有罪啊!老臣罪该万死啊!”
黄子澄跪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凄切得如同杜鹃啼血,听者伤心。
他用那颗花白的头颅,一下又一下地磕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额头很快便一片青紫,血丝渗出。
“老臣当初举荐耿炳文,是念他乃开国宿将,用兵最是稳妥!可谁曾想,他年事已高,锐气尽失!他竟然被区区燕逆吓破了胆,拥兵三十万,坐拥坚城,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黄子澄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悲愤,浑浊的老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得计的精光。
“陛下您想,若不是他在真定按兵不动,坐视燕逆分兵西顾,我大明西北防线,何至于糜烂至此!西北之败,根子,就在真定!就在这怯战怕死的老匹夫身上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一种极具煽动性的回响。
齐泰见状,立刻心领神会,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整个人五体投地,声音更是悲愤交加,言辞也更为诛心。
“陛下!耿炳文此举,名为持重,实为养寇自重!他手握大明三十万精锐的调兵之权,耗费国库钱粮无算,却寸功未立,坐视边疆沦陷!他这是在拿我大明的国运,赌他自己的万全!此等居心,与叛逆何异!”
“请陛下,斩了耿炳文,以正军法!”
“请陛下,另择良将,以安社稷!”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殿内以黄、齐二人为首的文官集团,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纷纷跪倒,哭声、请罪声、喊杀声连成一片,无数顶“贻误战机”、“其心可诛”的大帽子,铺天盖地地扣向那个远在真定,尚不知自己已成满朝公敌的老将军。
殿中,几位从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就跟随南征北战,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的老武勋,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无奈。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侯爷,颤颤巍巍地出列,他身上的朝服都显得有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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