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金刚石笔,把崩缺修掉。”
修砂轮,又需要至少一小时。而且修过的砂轮,形状精度会下降,需要重新磨合。
时间在流逝。墙上的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像在嘲笑他们的挣扎。
中午,食堂送来了饺子。猪肉白菜馅,热气腾腾。但车间里没有人去吃。饺子放在工作台上,慢慢变凉,油凝成了白色的脂。
下午两点,砂轮修整完毕。重新磨合花了半小时。然后继续加工——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六小时过去了,进度为零,反而倒退。
王有才的手开始发抖。不是紧张,是疲劳。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小时,中间只吃了两个冷包子。谢继远让他去睡,他摇头:“这把刀,我得亲手送它过最后一关。”
谢继远不再劝。他让食堂重新热了饺子,端到操作台边。“一边吃,一边干。我喂你。”
于是,在机床的嗡鸣声中,在煤油冷却液的雾气里,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厂长,用筷子夹着饺子,喂给正在操作精密磨床的老师傅。饺子很烫,王有才吃得很快,几乎没嚼就咽下去,眼睛始终盯着砂轮和工作接触的那一点微光。
下午四点,第二面精磨完成。检测合格。但王有才倒下了。
不是晕倒,是腿软,站不住。连续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工作,五十八岁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两个徒弟把他架到休息室,他躺在行军床上,眼睛还睁着:“第三面……晚上我自己来……”
“您别管了。”谢继远给他盖上大衣,“有我们。”
晚上六点,第三面精磨开始。这次是谢继远亲自操作。他不会磨床,但他懂原理,懂数据,更重要的是,他懂王有才——过去二十四小时,他一直在观察,在记录,在试图理解那种“手感”背后的科学原理。
他操作得很慢,但很稳。每一刀之前,都要看温度数据,看砂轮磨损数据,看上一刀的切削力曲线。他不再追求“最优”,而是追求“最稳”——在保证精度的前提下,用最保守的参数,宁可慢,不能错。
凌晨十二点,第三面完成。合格。
凌晨四点,第四面完成。合格。
早上八点,第五面完成。合格。
冬至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车间里没有节日的气氛,只有机床永不停歇的嗡鸣,和煤油冷却液刺鼻的气味。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比节日更充实的东西——那种在极限状态下,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后的、疲惫但踏实的满足感。
十二月二十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