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漫过了田野的大水在月末雨停后不久便退离了我们的家园,而我想要说的那第一件事,恰好就发生在大家正忙碌着,想要重新修复好自己祖祖辈辈所生活过的土地的那段时间。
从我先前的描述里,你大抵能觉察到我们的师门座落在山上,而那山又恰巧是那回那场天灾中,受灾最浅的一个地方。
这或许是源自于我们的开山祖师着实颇有些先见——亦或许源自于他当时刚好遇上了个很是稳妥靠谱的风水先生。
总之我们的师门并未收到那大水的多少困扰——半缓不陡的山坡存不住多少雨水,而那被树根草皮灌木丛咬啮得足够扎实了的土地又崩不下多少裸露的石块和稀软的泥。
由是我们就这样“幸运”又理所当然地避开了那一场洪灾,而后掌门师伯见着那山路已稳定得足够供人来往通行,又决定大开一阵山门,暂留一下临近村镇里一时无家可归了的可怜百姓。
——那群年龄估摸着,比你和今欢还要小一些的孩子们就是这样上的山,陪着他们上来的,还有些着实已无半点重建家园力气了的老弱病残。
这样的一群或病或伤、或装着满腹惊惶恐惧的人们照顾起来并不简单,我记得那一段时日,我们整个师门里的人都忙了个满地打转。
什么院东头的张嫂子马上临盆,院西边的刘家的小子夜半忽又发了高热……一场洪灾所能带来的从来不止是一群人的流离失所,那后头跟着的还有疫病,还有未来说不准便要十年如一日的、令人全然挥之不去的,满肚子的阴影。
是以,为了能照顾好这群百姓——同样是为了践行好我们那祖师在开山之初便立下的、要如观中道长们一般普济群生的愿——师门中的每一个人都忙得恨不能将自己变成两个……但纵然如此,我们仍不能将事事都准备得甚为周全。
譬如,我们虽有法子能治得好他们身上的病痛,却很难治愈得了那一道道掩藏在他们心中的伤。
最先从那极度的惊惶中缓过神来、开始生出无限后怕的,是一个早慧又十分聪敏的孩子,她平素是个很让我们省心的,即便面对着成人都不愿喝的苦药、也能半点不加犹豫地将之一饮而尽的姑娘,那夜却无论如何也都止不住她那眼下一汪子愈哭愈多了的泪。
且像这样年龄尚幼着的孩子们是讲不清自己究竟因何而哭的,我当时试探着问了她几次,所能得到的,却也唯有那干巴巴的一个“想家”。
更让人苦恼的,是那“想家”二字甫一脱口,便像是石子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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