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时,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不可闻的咳嗽。
沈青梧脚步微顿,随即状若无意地转身,面向佛堂正中的观音像,再次合十,嘴唇微动,似在无声祷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东耳房那扇虚掩的门,极其缓慢地,向内打开了一掌宽的缝隙。
没有声音,没有身影。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维持着祷告的姿态,脚下却如灵猫般,无声而迅捷地向前一滑——侧身,闪入了那扇门缝。
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耳房内比佛堂更加昏暗,只有高处一扇窄窗透入些许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旧木、香烛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个旧柜子,靠墙堆着些杂物。
一个人影,静静地立在房间最里的阴影中。
借着微弱的光线,沈青梧看清了那人的轮廓。个子不高,略显佝偻,穿着慈宁宫低等杂役太监常穿的靛蓝色旧棉袍,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暖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皮肤粗糙,布满风霜痕迹,约莫五十上下年纪。
那人也在打量她。目光浑浊,却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锐利与沉痛。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火花迸溅。沈青梧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时发不出声音。是激动,是悲怆,是近乡情怯般的惶恐。
那人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暖帽。
一张饱经风霜、黝黑粗糙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左额角有一道陈年的刀疤,斜斜划过眉骨,让原本端正的眉眼带上了几分凶悍之气。但此刻,那双眼中没有凶悍,只有剧烈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痛楚,与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青梧,目光最终定格在她脸上,嘴唇剧烈颤抖起来,猛地向前踉跄一步,却又死死顿住,仿佛不敢确信,怕眼前只是幻觉。
“小……小姐?”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带着明显的哽咽,“真……真的是您?老奴不是在做梦?”
这声音,这称呼……沈青梧瞳孔骤缩,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身影——父亲沈巍身边最忠心的亲卫队长,沈忠!那个在她幼时曾教她骑马、给她削木剑、总是一脸严肃却会在她摔倒时第一个冲过来的沈叔!
“沈……沈叔?”沈青梧的声音也在发颤,她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是!是老奴!是沈忠啊!”沈忠再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压抑了四年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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