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能看到,当她说完借钱的话后,李悦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惊讶,为难,尴尬,然后找各种理由推脱:“哎呀,真不巧,我最近手头也紧……”“我钱都存定期了,取不出来……”“我男朋友说要买车,钱都给他了……”
然后,无论李悦借或不借,她们之间的关系都会彻底改变。借了,她就欠下了一个巨大的人情,而且李悦可能会在背后跟其他同事议论。不借,以后见面都会尴尬,连普通的同事关系都难以维持。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借那一两万块钱。对父亲的医药费来说,杯水车薪。
值得吗?用她在这家公司唯一一点脆弱的人际关系,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艳红?你没事吧?”李悦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放下手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没、没事。”张艳红猛地回过神,慌乱地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家里有点小事,已经处理了。谢谢关心。”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甚至不敢看李悦的眼睛,端起那杯烫得几乎拿不住的水,逃也似的离开了茶水间。
回到工位,她坐下,双手紧紧握着那杯热水,指尖被烫得发红,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没有消退,反而蔓延到了脖子、耳朵。
她失败了。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不,不是没有勇气。是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尊严,和对自己在这家公司处境的清醒认知,让她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退缩。
借钱,意味着暴露自己的极度窘迫,意味着将最脆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意味着将自己置于一个卑微的、乞求的、可能被轻视甚至怜悯的位置。而在这个精致、高效、人人穿着得体、谈论着项目、预算、市场的环境里,她的窘迫,她的贫穷,她的家庭负担,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羞于启齿。
她可以忍受身体的疲惫,胃部的疼痛,工作的压力。但她无法忍受那种被俯视、被怜悯、或者在背后被议论“你看那个张艳红,家里穷成那样,还到处借钱”的目光。
那点脆弱的自尊,是她在这个冰冷城市、冰冷职场里,最后一件蔽体的衣服。她不能,也不敢,亲手把它撕下来。
可是,不借钱,父亲怎么办?那不断增长的医疗费账单怎么办?
无解。又是无解。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是未完成的东南亚市场报告。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数字,在此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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