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无声的“请”与“逐”
那扇沉重的会议室门,在张艳红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方埋葬她最后一丝体面的、冰冷的空间,却也将她重新推入了另一个同样冰冷、且此刻充满了无数无声审视的巨大“鱼缸”——丽梅集团三十六层的行政办公区。
她几乎是贴着墙壁走出来的,脚步虚浮,像踩在云端,又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脸上泪痕未干,眼眶红肿,嘴唇被擦拭得通红,甚至有些破皮,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在刚才的崩溃中变得凌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身上那套廉价但曾经努力熨烫平整的职业套装,此刻皱巴巴地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沾满了灰尘和泪渍,像一个被随手丢弃的、不合身的戏服。
从她踏出会议室门的那一刻起,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各个方向聚拢过来。键盘敲击声、低语声,似乎有刹那的停顿,然后以更隐蔽、更“自然”的方式继续,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粘稠的窥探和议论,却比任何声音都更让她感到窒息。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的轨迹:从她红肿的眼睛,移到她破损的嘴唇,掠过她褶皱的衣衫,最终定格在她苍白如纸、写满了“崩溃”和“狼狈”的脸上。好奇的、探究的、同情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每一种目光,都像一根细小的、带着倒刺的针,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上。她没有抬头,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脚下光洁得能映出她扭曲倒影的大理石地面,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点行走的姿态,朝着自己位于角落的工位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胃部的绞痛从未停止,反而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羞耻,变得更加尖锐。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与之前未干的泪渍混合,带来一阵阵冰凉的黏腻感。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此刻漫长得如同穿越炼狱。她能听到周围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毒蛇吐信般丝丝钻进耳朵:
“出来了……啧啧,看那样子……”
“真是没想到,平时看着挺老实……”
“家里这是出什么事了?闹到公司来……”
“刚才那阿姨,嗓门真大,一看就不好惹……”
“这下可好,全公司都知道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她早已麻木的羞耻心上。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丽梅集团,甚至在更广的范围内,都将被贴上新的标签,成为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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