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觉得陌生。那些熟悉的街道、店铺、广告牌,此刻都像舞台布景,底下藏着看不见的暗道和暗门。
就像那条河。他想起周明写在工牌背后的那句话:
“报告是假的。河是黑的。我看见了。没人信。”
车到站了。张诚最后一个下车,在站台等了半分钟,确认没人跟下来,才朝宿舍区走去。
红旗厂倒闭十五年了,这片职工宿舍却还顽强地立着。六层的老楼,外墙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砖。阳台外晾晒的衣服在风里飘着,像一面面投降的白旗。
3栋在院子最深处。楼下坐着几个老人在下棋,棋子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很响。张诚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一个秃顶的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又低头继续下棋。
204在二楼。门是绿色的老式铁门,漆皮起泡,门上贴着的春联只剩半边,“福”字褪成了惨白。
张诚抬手敲门。笃,笃笃。
门里传来窸窣的声音,然后是链锁滑动的轻响。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望出来——浑浊,布满血丝,警惕得像受惊的动物。
“找谁?”声音嘶哑。
“秦叔让我来的。”张诚低声说。
门缝开大了些。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瘦得吓人,脸颊深陷,眼窝发黑。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口处还能隐约看出“红旗染织”四个字的轮廓。
“进来。”男人侧身让开。
屋里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里有浓重的烟味和药味。家具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的一家人笑得灿烂,和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人判若两世。
“坐。”男人指了指椅子。他自己坐在床沿,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手抖得厉害,点了三次才点着。
“我叫张诚。”张诚说。
“我知道。”男人深吸一口烟,“老张的儿子。你长得像他,尤其是眼睛。”
“您认识我父亲?”
“认识。”烟雾从男人的鼻孔喷出来,“我们一起进的厂。你爸是机修班的,我是污水处理站的。后来……后来他死了,我提前退了。”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张诚听出了底下汹涌的东西。像那条河,表面平缓,底下暗流湍急。
“秦叔说,您知道我父亲当年发现了什么。”
男人没马上回答。他抽完那支烟,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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