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摁灭在一个铁皮罐头盒里,盒子里已经积了小半盒烟蒂。然后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一堆旧衣服里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很旧,边缘都磨毛了。男人把它放在桌上,推给张诚。
“你爸出事前三天给我的。”男人说,“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让我把这个交给能管这事的人。我等了十五年,没等到这样的人。直到昨天,秦师傅打电话说你找过我。”
张诚拿起信封。很轻。他拆开封口,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
第一张是手写的记录,字迹工整,是父亲的笔迹:
2010年7月15日,夜11点20分。污水处理站总排污口。取水样500毫升。目测:水体呈深蓝色,泡沫丰富,有刺鼻氨味和苯胺味。采样时发现,主管道旁有一暗管,直径约15厘米,未接入处理系统,直接排入河道。
第二张是化验单复印件,送检单位是市环境监测站,送检人姓名栏空白。检测结果栏里,一连串数字触目惊心:
COD:3200mg/L(超标64倍)
氨氮:280mg/L(超标56倍)
苯胺类:45mg/L(超标90倍)
铬:8.7mg/L(超标174倍)
第三张是照片。黑白照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但能看清: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蹲在河边,手里拿着取样瓶。男人侧着脸,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照片背景里,能看见红旗厂高大的烟囱,和烟囱下那个隐蔽的排污口。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男人说,“你爸取样的时候,我在旁边望风。他说要留证据。”
张诚的手指在照片上父亲的脸颊处轻轻摩挲。那是他记忆里父亲的样子——坚毅,执着,眼神里有光。不是殡仪馆墙上那张苍白的脸。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张诚问。
“因为不敢。”男人苦笑,“你爸死了之后,厂里来了好几拨人,挨个找我们谈话。说是谈话,其实是警告。那些家里有孩子在厂里上班的,孩子就被调去最脏最累的岗位;那些有亲戚在厂里的,亲戚就被下岗。我老伴那时候在厂医院当护士,第二天就被调到洗衣房,说是‘工作需要’。”
他重新点起一支烟:“后来红旗厂破产,我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十五年后,同样的事又来了。只是换了个厂名,换了个地方。”
“JY环保科技。”张诚说。
男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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