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土屋中央,闭上双眼,努力摒弃脑海中一切杂念,让自己的意识如同沉入幽深无波的古井,一点点回溯、捕捉水潭边那濒临死亡一刻的每一个细节。
首先清晰涌来的,是刺骨的冰冷。并非寻常冬日的寒意,而是仿佛能冻结灵魂、凝固血液的深寒,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毛孔,挤压着他每一寸皮肤和骨骼。
紧接着,是令人绝望的窒息。肺部像被无形而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每一次徒劳的收缩与舒张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胸腔里空荡得只剩下火焰焚烧般的灼痛感。
还有那恐怖的、足以碾碎一切的绞力。腰腹间仿佛被烧红的巨型铁箍一圈圈缠绕,不断收紧,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在压力下发出的细微**,五脏六腑都被强行挤压、移位。
这些感觉纷乱、强烈、真实得可怕,几乎要再次将他拖入那个黑暗冰冷的死亡深渊。但他咬紧牙关,精神如同最坚韧而有耐心的矿工,在这些痛苦的矿脉中继续挖掘、筛选、辨析。
杂乱的感知碎片如浮光掠影般掠过:浑浊翻滚的水流,模糊闪烁的暗色蛇鳞,笼罩下来的、无可抗拒的死亡阴影……
终于!在那一片混乱与极致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他意识的最后刹那,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唯一的、清晰的、如同在无尽夜空中骤然亮起的唯一星辰般的念头——
它不是哀嚎,不是恐惧,甚至不是对生命逝去的不甘。
它是一个简单到极致,也纯粹到极致的指向,一个凝聚了所有求生本能的目标:
“家!”
是了!关键就在于那股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指向明确到了极致的意念!在意识濒临涣散的边缘,那种对“目的地”强烈到极致的渴望,如同钥匙般,意外撬动了某种潜藏在世界规则下的隐秘力量!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选择一个像家一样的目的地。哪里最合适?
念头飞转,一个地点瞬间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矿洞深处,那条他闭着眼睛也能走个来回的主巷道!
这个选择并非随意,而是经过瞬间冷静权衡后最合理的选项: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是极致的熟悉。他在那暗无天日、蜿蜒曲折的地下世界里,度过了整整十年。不需要刻意回忆,主巷道哪个位置有突出的岩角需要低头,转角处地面的坡度如何,废弃矿车通常停在哪个岔口,甚至特定区域煤壁那独特的潮湿触感、混合着煤尘与朽木的特定气味,都早已如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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