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E大调第八交响曲》,“千人”,终章之合唱至此达到神圣而深奥的巅峰,光辉磅礴,不可阻挡!
这道声音不应只是人类的记载,不应仅为宇宙发出的声音之描述,而应是使“人类永存于宇宙”的诗篇,见证着地界的心灵,与深空的天体间直接的、即刻的、永恒的联系!
整座教堂不再是缓慢挣扎,而是稳定、坚定、不可阻挡地被牵引而去。
那沉重的“存在之重”连同范宁一道被抚慰、接纳,变得轻盈而充满向上的渴望。
高处的狂暴光芒倾泻而下,一切意识理应无差别地化为齑粉,但双臂张开拥抱“永恒之女性”的范宁,此刻却抬起了头。
并且,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巴赫的身影扶着管风琴演奏台,正朝上方终极的真理鞠躬致意。
他看到教堂外侧墙壁、彩窗或砖石的“边界”开始被瓦解,与“非门之门”的边界性质本身发生融合,进而变得不再是“教堂”。
他看到内部的神圣空间与演奏景象,直接“扩散”到了外部奇异的环境里,星系、光、旋子、雷电.碎裂的齑粉星环与静态的霜花光带交织、共鸣,一切化为动态的音乐般流淌的丝带。
他感受到自外部的下方、世界的表皮起始,循“永恒之女性”的名,一切尘世之物开始联结,连入移涌,连入荒原、环山与盆地,连入辉塔与门扉
“三者不计”——这另一种“道途”,另一种“支柱”,另一种发掘出的可能,同样兼具形式与内容上的完备性。
尽管它此刻上升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密特拉教所谓的“以期于进入、占有或凌驾于辉光”,而是为了更切实际地“给病变的辉光装上一个足够有效且持续有效的起搏器”,尽管这些联结的节点依然存在诸多缺憾,譬如独裁分子所留下的沉重的“秩序遗产”,以及异质目的彻底落空后暂不知所踪的危险分子但它所指引的道路所通往的,的确是“新世界”。
真正意义上的新世界。
“永远!”“永远!”“永远!”
尾声临近,在合唱团赞美之后,狂喜的“永远!永远!”呼喊开始酝酿,在范宁的指示下如潮水般层层堆迭。
那些灿烂的光流贴近会众的脸庞,迫使他们敞开全部的心胸,节拍在高尚的颂歌中涌动,每一位会众甚至能回忆起远古时期祭鼓的先祖们的心跳,因为那时的她与她们就已经在那里拥抱着世界。
那股力量牵引着教堂继续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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